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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他原來是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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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他原來是她

蘇府的落清園,突然增加了很多守衛。

蘇宏州從未見過這些人,他親自詢問薛景寒,被告知都是派來護衛蘇戚安全的。說蘇戚必須靜養,閑雜人等不得擅自打攪。

落清園原本的婢女仆役,零零散散分派到其他院落,只留了七八個幹活利索不愛說話的人。蘇九和十一他們,則打發到東廄。

至於蘇戚的臥房前,始終由斷荊把守。沒得到允許,誰也進不去。

蘇宏州倒可以看望蘇戚。但每次他下朝回來,薛景寒已經提前進門,想仔細瞧瞧蘇戚的情況吧,薛景寒也不讓碰。

沒醒。要靜養。擔心受到驚嚇。

諸如此類的理由,從薛相口中說出來,擁有不容置辯的力量。

蘇宏州滿肚子驚疑擔憂,想爭論點兒什麽,擡眼撞上薛景寒冷漠視線,便發不出聲了。

他這才知道,平日相處所見的薛相,只是收斂了刀刃鋒芒的溫和假象。

可是,再怎麽說,這落清園並非丞相府,更不是議政的宣德殿,薛景寒白天黑夜都過來守著,不合適吧?

真真不講道理。

蘇宏州心裏憋悶,又實在放心不下,想找申元詢問一二,死活見不著人。

自從進了落清園,這術士也不知蹤影。

莫非薛景寒遷怒,把人殺了?

蘇宏州被自己的猜測嚇了一跳,繼而拍拍胸脯,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亂想。

如此,過了三天。

蘇家子臥床不起的消息,漸漸在京城內傳開。有說蘇戚得了重病的,也有人說肯定是遭報應。陰損點兒的人,猜測蘇戚染上嚴重的花柳病,根本見不得人。甚至還有巫蠱詛咒的說法。

聽到消息的姚小公子坐不住,趁著家裏人看管不嚴,偷偷跑出去看望蘇戚。

——被攔在了大門口,甚至連門檻都沒跨進去。

姚承海派人把他勸回家,親自寫了拜帖,以禦史大夫的名義,準備好慰問補品,交由姚常思再去一趟。

這麽安排,也算安撫焦躁鬧騰的孫兒。

然而姚常思帶著人浩浩蕩蕩來到蘇府門前,遇見了同樣前來慰問的柳家人。再仔細瞧瞧,喲,前未婚妻柳三也在。

姚常思怒目而視。

未出閣的姑娘家,竟然跑來見蘇戚,懂不懂矜持和羞恥之心!

柳如茵懶怠搭理這貨,冷笑一聲,挽著殷桃桃的手,跟著自家長輩進了門。

殷桃桃是借著卞家名義來的。卞文修還派了殷晉護送,名正言順,十分坦然。知曉殷蘇相親內情的,都明白太尉仍想籠絡太仆結親。

太學生程易水楊惠等人,也特意要來批文,登門拜訪。

至於世家權貴,朝臣親眷……

更是來了不少。

蘇府門庭若市,連接幾天不得清凈。

但造訪的客人,無論身份貴賤,都無法見蘇戚一面。連落清園附近地界,也難以涉足。

這可忙壞了蘇宏州。

他得整日接待客人,答謝推讓,解釋蘇戚病情……

解釋個鬼啊。

蘇戚究竟得了什麽病,他自己也不清楚。只能拿薛景寒那套說辭,反覆敷衍。

“是,小兒受到驚嚇,如今難以起身,無法與各位相見……”

“黃大人心意我知,但小兒需要靜養。”

“近日功課的批註?程公子有心了,待小兒痊愈,定讓她親自答謝。”

“……”

誰也見不著蘇戚,難免揣測議論。

大概是事情傳得太玄乎,連天子也問詢蘇宏州,究竟染上何等病癥。

蘇宏州苦著臉,把倒背如流的說辭講給沈舒陽聽。

沈舒陽不大相信。幾天前剛在舒陽宮出了那麽檔子事,緊接著蘇戚就一病不起,怎麽看都像刻意回避。

於是宮裏送來許多珍貴藥材,江太醫親自登門,為蘇戚診治病情。

皇帝派來的人,蘇宏州可不敢擋。眼見江壽背著醫篋進了落清園,一個多時辰後又出來,面色沈郁而疲憊。蘇宏州心裏咯噔一聲,連忙拉著江壽問話。

“戚兒怎麽樣?什麽病癥?幾時能醒來?”

江壽笑瞇瞇安撫道:“無礙,驚嚇過度而已,多休息幾天,會醒的。”

蘇宏州再要問,江壽便囑咐他,莫要著急,也別讓人進去打擾。有薛相在呢,不用擔心。

能不擔心嗎?

蘇宏州百思不得其解,不明白為何太醫也向著薛景寒說話。

不過,好歹有太醫作保,老父親的焦慮得以減輕。送江壽出門時,他握著手感謝許久,直把白發鶴顏的老爺子整得心虛難安。

江壽……根本沒見著蘇戚的面。

薛景寒放他進去,是給申元治傷的。

回想起蜷縮在黑暗屋子裏喘氣兒的術士,江壽渾身發涼。

薛景寒要申元活著。所以,僅僅是活著。

……

丞相住進落清園的消息,絕大多數人並不知情。

薛景寒每日從側門進出,周圍設下重重崗哨,杜絕一切被窺伺的可能。

連精於布線盯梢的太尉,也沒能察覺異常。薛相按點上朝,去丞相府處理政務,和往常一樣回私宅休憩。

平平常常,毫無可疑之處。

殊不知,除了上朝時是本人,其餘日程均為障眼法。

薛景寒已經在落清園住了五天。

五天內,他照常忙碌,甚至讓殺戈把需要處理的奏章公文都搬到臥房來。晨起洗漱,他替蘇戚擦臉束發。午間歸來,也為蘇戚搓揉四肢,活絡經脈。空暇時鉆研棋譜,遇著難解之處,便議論幾句,詢問蘇戚看法。

沈睡在床的人,自然不會出聲應答。

薛景寒等候許久,才垂下眸子,將棋譜擱置一旁。

蘇戚並不需要任何照顧。沒有呼吸,沒有體溫,不會發汗,也無需出恭。像那個狗屁道士說的一樣,躺在床上的,只不過是具空殼。

空殼罷了。

薛景寒很清醒。但他無法約束自己。

他仿佛被切割成了兩半,一半冷靜淡漠,審視著所有死寂的事實;另一半卻極度偏執,深信蘇戚總會醒來。

醒來,言笑晏晏地喚他一聲阿暖。

入夜時分,殺戈敲門進來,端茶送飯,順便呈報情況。

他看見薛景寒正在伏案揮筆,批閱新送來的奏章。中午擺放的菜肴,幾乎完全未動。

“大人。”殺戈放輕了聲音,似乎怕吵到沈睡的蘇戚。“江太醫已經回宮覆命,告知天子,蘇戚身患重病難以起身。”

薛景寒略微頷首,手下動作不停。

“京中有詆毀蘇戚者,均以尋釁誹謗之罪逮捕。”

“廷尉……今日上門看望。”

薛景寒驟然擡頭,望向殺戈。

“蘇宏州攔不住秦柏舟。”他問,“你們將人阻攔在外?”

殺戈搖頭:“我怕大人暴露。是蕭煜幫著太仆勸走廷尉,只留了藥材和一些別的贈禮。”

“扔了。”

薛景寒冷聲下令。隨後又捏緊筆桿,嘆了口氣。“算了,留著吧,不然蘇戚知道了要鬧脾氣。”

蘇戚還會知道嗎?

殺戈默默咽掉自己的疑問。

門外響起斷荊的喝問聲:“做什麽?”

“紅萼來幫少爺擦身……”這是個嬌嬌怯怯的女音,似乎受了驚嚇,馬上要哭出來。“少爺一直躺著,哪能不換衣清潔……”

殺戈已經很熟悉這種場面,立即推門出去哄勸婢女。

薛景寒遙遙望去,半開的門扇後,隱約可見女子窈窕身姿。

他記得這個人。常貼身照顧蘇戚,端水梳發。

“姑娘莫急,蘇公子有人照料。”

殺戈嗓音溫和,含著明顯的笑意。

“擦什麽?有的……”

“別理斷荊,這小子梗得很,他不是故意要嚇你……嗯,回去罷。”

婢女不知又小聲說了什麽,破涕為笑。

“那,少爺如果能起身了,一定要告訴紅萼呀。”她說完,急急忙忙補充道,“其他人也關心,不止是我……”

細碎的腳步聲逐漸遠去,殺戈退進門裏,對薛景寒點頭示意。

換衣擦身啊。

薛景寒擱筆,吩咐殺戈:“去準備溫水巾帕。”

他每天都會幫蘇戚潔面擦手,倒是疏忽了換衣問題。

蘇小公子總把自己打扮得幹幹凈凈的,漂亮又貴氣。每次來見他,衣服從來不重樣。

他不該讓蘇戚受委屈。

殺戈很快端來清洗用具。退下時,看了看書桌邊放涼的飯菜,欲言又止,最後什麽也沒說。

薛景寒從衣櫥裏取出需要替換的裏外衣物,放在床頭。然後坐在旁邊,解開蘇戚單薄的裏衣。

尚顯纖細的身軀逐漸暴露出來,於搖曳燈火中,籠著朦朧美好的光。

薛景寒擰幹巾帕,小心擦拭蘇戚的脖頸,肩膀。手指隔著布料,滑過平坦但柔軟的胸膛。

好像有什麽不對勁。

他忽略內心的異樣感,繼續幫蘇戚擦身。

“你看,幾天不露面,多少人牽腸掛肚。”

他笑了笑,低聲對蘇戚說話。

“蘇公子留情無數,怕是半個京城的人,都在擔憂你的病情。姚家的小公子沒見著你,回去還鬧脾氣,今早上朝,姚承海臉色差得要命。”

帶著溫度的巾帕,擦過胸腹,四肢。

蘇戚依舊無知無覺,漆黑長發蜿蜒身側。如若不是事先知曉,極易認錯他的性別,以為是哪家尚未長開的小娘子。

“天天練武,怎麽還是這樣。過兩年斷荊該笑話你了。”薛景寒捏了捏蘇戚的胳膊,“骨頭倒是硬得很,凡事都不願退讓,不肯服輸。”

他不由想起以前,在落霞莊救治蘇戚。那一身慘烈可怕的傷,只是看著,就讓人指尖發疼。

絲絲縷縷如針紮的痛楚,竄進手指,順著胳膊直達心臟。

真疼啊。

疼得無法喘息。

薛景寒攥緊了微濕的巾帕,良久,才道聲逾越,除去蘇戚腰間的襯褲。

短暫的沈默過後,他猛地拉扯錦被,掩住蘇戚身體。整個人踉蹌後退,撞翻了盛滿溫水的銅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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